走进毛奇龄故居：一段历史的勘正之旅

毛奇龄（1623—1716），原名甡，字大可，又字齐于、于一，号初晴，秋晴，晚晴、老晴、春迟、春庄、僧弥、僧开等，号西河、河右。萧山历史名人，清初康熙年间荐举博学鸿词科，被授翰林院检讨，后因腿疾由北京辞职回籍，先居杭州，后回萧山故居。是清代著名学者、经学家、文学家、书画家，藏书家，系继黄宗羲之后浙学盟主。享年94岁。毛奇龄与兄万龄并称为“江东二毛”；与毛先舒、毛际可齐名，时称“浙中三毛，文中三豪”。“扬州八怪”中的金农及陈撰均为其徒弟。无嫡子，以兄长的儿子远宗为嗣，远宗康熙四十五年进士，后官至内阁中书，可谓后有人矣。

历史上对于毛奇龄故居所在地的表述存有很大争议，大多数皆认为毛奇龄故居应在以“西河”命名的萧山城区西河路附近，又因其名号为“西河先生”，大部分人对此都存深信不疑的态度。

对于毛奇龄故居具体地理位置各种版本的记录表述，笔者认为，较为接近历史真相的表述应为：“时居城厢百尺南沿，后因清初经学家、文学家毛奇龄住此，故称西河沿。”，另有一说更为具体：“毛奇龄世居萧山城厢镇西河沿。而此“西河”非彼“西河”，并不是现在西河路的西河，历史上的西河沿指的是东起横十字弄，西至百尺溇，也就是如今百尺溇以东，故居在上世纪50年代遭拆除。”

为寻证上述说法的真实性，笔者对此进行了长达数月的寻访，先后通过查阅了相关史志文献结合实地考察后发现以下事实和论据：

一、数百年来“百尺溇”地形原貌基本未变，与堰河相连，至百尺溇南端为尽头。

二、“西河沿”指的是，堰河西段的河沿，并非现西河路之西河。

三、“十字弄”地名，因上世纪50年代，所在地被拆建为部队营房后灭失而弃用。

四、“横十字弄”指的是原“十字弄”东西走向的弄堂。

五、经寻访居住在堰下区域的多位老住户，西河沿之前确有“西河旧家”墙门，墙门匾额现被民间收藏。

六、1941年的萧山县城图上清晰地标注了十字弄和百尺溇的具体位置。

七、被误传的“西河路”一带毛奇龄故居地相距真实原址大约2公里左右。

八、另有毛奇龄在北京时中所作一诗为证：《漫感·芳草生时忆故居》“芳草生时忆故居，洲中帝子尚愁予。遗人千里双鹓佩，误我多年尺素书。桐苑雪花春乍煖，丛台云气晚难舒。可怜只住空潭曲，盻杀琴高赤鲤鱼。”此诗描述的“郡望西河”之场景与百尺溇实景相符。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毛奇龄故居地应在如今的百尺溇东部队大院西围墙内是为真。另据史料记载，毛奇龄的墓葬应在原“北干后蒲滩”的地域，经笔者对该区域的现场寻访，发现墓葬所在地现已被改造为“余暨公园”，名人墓葬的具体位置已被湮灭。为尊重历史和进一步挖掘地方名人文化资源，笔者呼吁相关部门秉持文史研究工作的严肃性与真实性原则，及时纠正多年来对毛奇龄故居地定位的误传与讹传，同时结合相关文史资料对位于现“余暨公园”内的毛奇龄墓葬地进行文考确认和进一步保护开发，以填补萧山一代文学家毛奇龄“居无所处，去无所踪”的历史空白。

附件一：毛奇龄家世生平摘汇

毛奇龄父亲为毛秉镜，字竟山，原配张氏，知书达礼。生有四子：万龄、锡龄、慧龄、奇龄。后又育有一女。长兄万龄，字大千，号东壶。顺治八年拔贡，初授推官，后改仁和县教谕，著有《彩衣堂集》。与毛奇龄有“大、小毛生”之目。仲兄锡龄，字与三。明亡时，自杀溺河，获救后终身不入仕，著有《六经辨误》。三兄慧龄，隐居不仕，好黄老之术，以学仙早死。

毛奇龄元配陈何，系萧山名门陈于仁的女儿与毛奇龄未诞有子女，性悍妒，然雅善笔墨，能为诗。奇龄有妾三人：林繁条、张曼殊、冯氏。毛奇龄六十七时与林繁条育有一子，名毛壹，四岁病死。后以三兄毛慧龄之子毛远宗为继子，毛远宗为康熙四十五年进士，后官至内阁中书。毛奇龄70岁时，自撰墓志铭，提出死后“不冠、不履，不易衣服，不接受吊客”。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在家病逝，葬于萧山北干后浦滩。

毛奇龄博览群书，经学词章，各擅胜场。遇有异说，必“搜讨源头”、“字字质正”，好持自己独特见解。其所撰《四书改错》是针对朱熹《四书集注》之抨击。毛奇龄以经学傲睨一世，挟博纵辩，务欲胜人，大抵尊唐抑宋，甚至痛诋苏轼。毛奇龄著述甚富，仅《四库全书》收录他的著录者就有52种。平生著有《毛诗续传》、《古今通韵》、《春秋毛氏传》、《经集》、《竟山乐录》、《西河诗话》、《词话》、《四书改错》、《河图洛书原舛编》、《太极图说遗议》、《大学知本图说》，《湘湖水利志》、《萧山县志刊误》、《西河诗话》、《西河词话》、《竟山乐录》《乐本解说》等著作。

后人曾为其汇编为《西河全集》，共493卷，系诸子及门人所著的文章编辑成集，分为《经集》和《文集》二部。其当归于集部者，文119卷，诗50卷，词7卷，另有《诗话》8卷，《词话》2卷。曾著有《仲氏易》，把宋人讲的《易经》推倒了。曾有人曾做过统计，毛奇龄著有经集51种236卷；文集66种257卷。唐代白居易一生所著，只有185卷；宋代苏东坡仅175卷，都远低于他。毛奇龄在书法艺术上也功力深厚，有自己的艺术风格，在清代初年很受推崇。毛奇龄的书法，骨力骏健、笔势挺拔，儒雅清奇、个性强烈，是文人书法中很有代表性的一位。

毛奇龄博览群籍，蓄书甚富，家藏宋元版古籍几十种，每日归来摩挲不忍释手。建藏书楼为“冰香楼”、“友汉居”等。藏书印有“西河毛氏藏书之印”、“史官”、“太史氏”、“大可氏”、“文学侍从之臣”、“友汉居藏”、“冰香楼”、“毛甡之印”、“西河季子之印”、“东吴毛子图书”、“简香图书”等。

附件二：毛奇龄轶事十六则

1、十三岁，神童应试举。毛奇龄四岁识字，由其母口授《大学》，即能琅琅成诵。少时聪颖过人，以诗名扬乡里，十三岁应童子试，名列第一，被视为“神童”。当时主考官陈子龙见他年幼，玩笑说：“黄毛未退，亦来应试？”毛奇龄答道：“鹄飞有待，此振先声。”众人皆惊。

2、哭明亡，遭陷辗避难。后曾参与南明鲁王军事，鲁王败后，化名王彦，亡命江湖十余年。明亡，清兵南下，他与沈禹锡、蔡仲光、包秉德避兵于县之南乡深山，筑土室读书。毛奇龄生性倔强而恃才傲物，曾谓：“元明以来无学人，学人之绝于斯三百年矣。”评判言词过激，得罪人多，因此仇家罗织罪名，遭几度诬陷。后辗转江淮，遍历河南、湖北、江西等地。

3、仰仗友，捐得廪监生。毛奇龄由浙江巡抚陈秉直荐举，应博学鸿儒科，试列二等，授翰林院检讨、国史馆纂修等职。其间以《古今通韵》一卷进呈，得到康熙帝赞赏，诏付史馆，参与纂修《明史》，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任会试同考官。

4、患腿疾，辞职回杭州。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因两膝肿胀，关节僵硬，辞职归隐，居杭州竹竿巷兄长万龄家，专心著述。曾结识汤斌，与阎若璩等多有辨难。从学者甚多，著名的有李塨、邵廷采等。

5、拒同宗，又遭方马捕。清顺治二年（1645），清兵下江南。马士英、方国安退居杭州。保定伯毛有伦从宁波率军至西兴，成犄角之势抗击清兵。毛有伦与毛奇龄有同宗之谊，遂出奇龄于土室，并推荐其为监军推官。毛奇龄未就监军之职，毛奇龄痛恨方、马狼狈为奸祸国殃民，向毛有伦进言：“方、马国贼也，明公为东南建义旗，何可与二贼共事？”方、马闻言恨之入骨，革了他的功名，并派兵缉捕。他削发披缁，乔装僧人，避居南乡上村，至事息后才回城。

6、受皇恩，四迎康熙帝。康熙十八年（1679年）、康熙二十八年（1689），康熙三十八年（1699）、康熙四十二年（1703），康熙帝分别南巡到杭，毛奇龄不顾年迈，四次现场迎驾。作《迎銮曲》十章、赋《纪恩诗》等以志感激，蒙皇上和皇太子垂问，曲赐慰劳，亲赐御书睿笔。获此赏赐，毛奇龄感恩不已，有文为证：“夫御书睿笔，人世罕有，奇龄何幸，以衰老之年，得遭逢圣眀，滥承异数，此固应宝之世世，瞻仰无斁，不待言矣。”

7、因痴文，陈何怒焚书。夫人陈何悍强，夫人有病，而他仍然藏书、校勘不辍。一天，趁他外出之时，夫人恨其整天搬弄花花绿绿的古书，而不助于米盐生计，一气之下，竟将西河所藏古书付之一炬。

8、异禀赋，并用通五官。一天，徐乾学往访，见他正在叫三个学生各执纸笔作记录，由他口述，一成骈文一篇，一改友人七律一篇，一改学生八股时文：而自己起草一篇墓志铭，每篇都是佳作；其余学生环坐一室，或执经问难，或探讨诗文，他随口随答，答而无误；一面还要和他夫人拌嘴。徐乾学目见其事，叹为千古奇才。

9、自墓铭，葬于蒲滩地。康熙五十二年（1713）三月，毛奇龄走完了他颇富传奇色彩的一生。死后，因曾髠发为僧，又曾被迫流亡，未亲见其父含敛，故遗命不冠、不履、不沐浴、不更衣、不接受吊客。毛奇龄70岁时，自撰墓志铭，提出死后“不冠、不履，不易衣服，不接受吊客”。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在家病逝，终年94岁，葬于萧山北干后浦滩。

10、像独存，火烧世进士。萧山人朱珪，任福建学政时，发现萧山人毛奇龄的遗像，就把它寄回萧山给毛氏，此画藏于乡绅王绍兰家中，后王氏世进士第十万卷藏书楼发生火灾，藏书尽成灰烬，惟大学者毛奇龄的遗像独存，世人称奇，此事被载入民国《萧山县志·琐闻》。

11、名出处，奇龄迈五龙。明天启三年（1623）十月初五日，毛奇龄出生于浙江萧山的一户平民家庭。毛奇龄出生时，母亲张氏梦番僧到门寄以度牒，其牒四边有五虬相衔为花阑，因取郭璞《游仙诗》“奇龄迈五龙”句，命名奇龄。

12、被污指，化名亡天涯。康熙元年秋冬之际，因仇家诬指《连厢词》有讽刺张缙彦改节之意，仇家复罗织罪名，诬陷奇龄聚众杀营兵，官府遂援重典，案籍捕逮。毛奇龄不得不接受友人蔡仲光的建议，变易姓名，毛奇龄化名王彦，字士方，开始了十余年的逃亡生涯。

13、书生气，愤老毛奇龄。毛奇龄喜欢与人辩论,也是文人习气使然,问题是,他不但喜欢文斗,而且喜欢武斗,三句不投机,他就血气上脸,面目狰狞,揎臂捋袖,手脚并用,以武器的批判替代批判的武器。有人吟咏苏东坡的诗句：“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这时，旁边一句冷冷的声音说道：“河中明明还有鹅，鹅难道就不知道春江水暖？凭什么只说鸭子呢？”这位“杠精”，就是清初赫赫有名的大才子毛奇龄（1623-1716）。

14、凡事体，过目则不忘。毛奇龄还有一个奇异本领，那就是过目不忘。有一天，毛奇龄和朋友一起去了一家洗染店，与店里的伙计说话聊天。他一边闲聊，一边顺手翻看着店里的账册。不料，有火星落下，一阵风吹过来，乘风而燃，几个人扑救不及，账册被烧毁了。伙计急得直跺脚，毛奇龄却说：“不用急，你拿纸笔来。”只见毛奇龄伏案默写，片刻就把刚才看到的账册一一写了出来，所有洗染东西的人的姓名、绸布、日期等等，居然没有一点差错。把朋友和伙计都看得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15、戳蹩脚，妙复陈何氏。毛奇龄夫人陈何，因不满丈夫纳妾，曾当着毛氏学生的面攻击他说:“不要以为你们的老师博学多才，他就是作一首七言律诗，也要翻书检史，择几个典故来，堆砌才成!”毛奇龄笑着跟弟子说：“动笔一次，展卷一回，则典故纯熟，终身不忘，日积月累，自然博洽。”接着又说：“后生小子们，就按我的法子做，那妇道之言勿听也！”

16、存争议，西施出萧山。西施出自萧山的观点，出自毛奇龄。清初萧山县志，经地方公议，推毛奇龄主修，他推说自己是萧山人，抱回避态度；却关起门来，自撰《县志刊误》，对西施籍里独持驳议。其唯一依据，为《后汉书·郡国志》中刘昭的一条注，原注说：“余暨：《越绝》曰西施之所出。”刘昭也有可能一时大意，误认“余暨”为“诸暨”。而毛奇龄则据此立说，一翻前案，光凭这条孤证，就把西施故里搬到萧山，几百年来一直影响着对西施故里的争议。（晋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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