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时间: 2024-11-22 12:49
讲述人:张可
父母六十多岁时,便把我们兄妹四个叫到一起,定下了自己的养老问题。
“我们以后就跟着老大过,生老病死都由老大负责。”
父亲先说,母亲补充。
“我们的房子,遗产以后都归老大,其他人不得再争。”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不知二老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是老小,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哥哥就是老大。
我刚想说点什么?谁知父亲说:
“就这样定了,叫你们来,不是和你们商量,只是告知一下。”
父亲一锤定音,我们几个都点头称是。
出了门,两个姐姐拉住我说:
“听说老太太又去算命了,算命的说他们老了享老大的福。”
我笑起来说:“咱妈还真是迷信啊,这事也当真了。老大婆该生气了。”
两个姐姐也说:“这事当不得真,他们老了不惹他们不开心,我们各尽孝心吧。”
没想到,父母还认了真。
大哥年轻时叛逆,被父母打得最狠,一直骂他不成器。
结果,他们老了却铁了心指望大哥。
大哥原名叫张保国,后来自己改了名,叫张侠。
大哥上初中时,当时正流行《射雕英雄传》《楚留香》等电影与武侠小说。
大哥深受影响,发誓成为一代大侠。
看了《少林寺》他便离家去少林寺学武,结果没钱,刚走出五十公里,便又折返。
因逃课一天,被父亲用皮带抽了一顿。
大哥放弃了外出学武,开始在家自学习武。
他不知从哪里找来《少林拳谱》,《阴把枪》枪谱,《擒拿术》等。
每天早晚在家习练,还时不时拿我练手。
我告诉了母亲,母亲大怒骂他:“你个挨炮敲的,这什么年代了,你练拳耍棒,找死嘛!”
大哥不为所动,练拳棍动静大,他就练硬气功一《拍打功》。
运气后,用木棍拍打自身肌肉,据说可练成铜身铁臂。
但练一段时间后,浑身肉疼,他无奈放弃了。
后又学裘千仞练铁沙掌,失败。
将报纸钉在树上,练拳,倒是练的拳头挺硬。
大哥横练一身武艺,从中学时,就在学校里行侠张义。
凡是打架,必有他的身影。
一双铁拳打出了威名,村上的小青年们见了,都尊称“侠哥”。
“侠哥”那时将头发烫成费翔式的“爆炸头”,穿一尺八的“喇叭裤”。
用搪瓷缸装开水当熨斗,熨出笔直不打折的裤线。
每晚,将裤子叠好压在枕头下,保证不打折皱。
母亲常骂大哥:“长毛贼,头发睡一晚就塌了,乱篷篷像个拉鸡贼(形容邋遢猥琐的样子)。”
“那裤腿弄那么长那么宽干啥?是扫地机还是吸尘器?整天就知道整这洋景儿。”
有天晚上,父母捺着大哥的头,将一头长发剃成光头。
又将他最心爱的喇叭裤剪掉了一截,变成吊腿裤。
大哥为此伤心一晚上,一个星期都没去打架,嫌丢人。
大哥经常打架,难免苦主找上门来。
同村的冯大赖,小偷小摸不说,还常对女生动手动脚。
一次竟然还欺负上了我姐姐,这下大哥怒了。
大哥决定打他一顿,给他薄惩,令其改过。
结果,冯大赖竟敢反抗,拿一把铁锨与大哥对峙。
大哥使一招“空手夺白刃”,抢过铁锨,一锨把干在冯大赖头上,给他开了瓢。
冯大赖一头血,哭着回了家,他爹妈赶紧把他送去医院包扎。
冯大赖各种拿乔作样,又是头痛头晕,恶心呕吐。
医生只好让他住院,进一步观察。
冯家人不依了,找到我家,要求赔偿医药费。
冯大赖住了七天院,我家花了一百多块。
那年头,一百多块差不多全家一年的积蓄。
父母回来,脸色铁青,令大哥跪在堂屋反省。
问他:“为什么打人?”
大哥梗着脖子说:“这种混球我见一次打一次。”
母亲气的要死:“你打痛快了,我家钱也花痛快了,你能不能懂点事,让我省点心。”
大哥说:“我没错,他花我家多少钱,出院后我打到他还钱。”
父亲看他死性不改,抽出皮带一顿抽,大哥硬挺,一声不吭。
父母反复强调,如果再打架,花钱让大哥自己挣钱给。
明看大哥是上学不成了,初中毕后他便辍了学。
我们住的是郊区,大哥辍学后,在社会上游荡了一阵子。
由于父母管得严,大哥本质不坏,所以并未走上歧路。
反而是在社会上明白了钱的重要性,便学人做起了生意。
最初是倒卖影碟,去外地进货,开始装一挎包回来。
在火车站工贸中心门口兜售,每天都能挣几十元钱。
后来,有了资金他又跑南方倒腾电子表,打火机,传呼机,甚至倒摩托车。
反正赚钱的事他都做,也算是一个“倒爷”。
挣了钱,大哥把家里的房子盖成了平房。
他自己谈了一个卖衣服的女孩,整天西装革履,骑一辆本田巡洋舰摩托车,潇洒的不像话。
母亲看不惯大哥的作派,总是说:
“烧不熟的样子,有点钱就贴身上了,只怕别人不知道。”
“找个女朋友脸抹得很唱戏的一样,嘴涂得跟吃了死孩子。一看就不像正经人。”
父母亲的思想还是诲淫诲盗,那能理解年青人的张扬。
大哥的婚姻母亲是不同意的,但女孩公然和大哥同居了。
两人出双入对一年多,就差把孩子生下了。
父母也没办法,骂也骂了,大哥从不反犟,在爹妈面前任打任骂,但转头还是我行我素。
母亲只好闭着很同意了大哥的婚事。
大哥大嫂结婚时,风头无两,十辆红色桑塔纳迎亲,十辆太子弯把摩托开路。
在家里摆了三十桌婚宴,来的朋友大多是生意人。
出手礼金都是五百元起步,可惊掉了村里人的眼球。
九零年,村里人能拿十元二十元礼金就不错了。
有工作的人,最多也不过五十元礼金顶天了。
当时,人人都夸大哥有本事,年轻有为。
但母亲不以为然,她去找马庄的马神算算了下。
马神算说:“你这个老大儿命运坎坷,两个女儿平平,倒是小儿子有状元之材。”
母亲回到家就敲打大哥:“有钱了攒着,为以后打算,别烧得不认识自己。”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大哥还是一贯政策,低头听话不吭声,转头该干啥干啥。
“真是哑巴蚊子叮死人,你可别学你大哥,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他早晚吃亏。”
母亲对大哥很失望,又把希望放在了我身上。
“你可要好好学习,别学你哥哥姐姐们不成器,考个学,以后爹妈就指望你了。”
我没让母亲失望,中考时考上了师范,毕业后当了老师。
当时母亲很开心,但等我毕业参加工作后,她才发现指望不上我。
我微薄的工资,对家里的贡献根本无法与大哥相比。
而且,我结婚时,想在城里买房子,还需要大哥给予支持。
大哥毫不客气,直接给了我三万元。
在当时,买处宅基地也就一万元,盖平房两万足够了。
房子自然没买,当时姐姐们已经出嫁,哥哥也已经搬到城里去住。
听说大哥在城里买了好多商铺。
父母住的老院很大,母亲将它一分为二,我把西边盖了起来,算是我的了。
大哥又出钱把另一半院子盖成楼房,让父母住。
为了让父母住得更舒服,九八年时大哥就给父母的房间装了格力双温空调,买了液化气灶。
母亲嫌电费贵,不敢用,大冬天下了大雪,大哥来一看,屋里冷得像冰窖。
“妈,给你们装个空调是看的?这么冷还不开?”
“听说得几百元电费,我用不起。”母亲说。
大哥二话不说,交了一千元电费。
“兄弟,你看着咱爸妈,天冷了,空调二十四小时开着,电费没了给我打电话。”
母亲嘴上说:“这多浪费啊,开一会儿暖和了就行了。”
但第二天,三婶来串门,进了房间就不出来了。
三婶走了,母亲笑眯眯地说:“你三婶说热得慌,她没这福气。这可比烤炭强,没烟熏火燎的,还一屋都热。”
“昨晚睡觉,我脚不凉了,一晚上都热乎乎,可舒服了。”
大哥也没让母亲失望,他在2008年时与大嫂遭遇了生意上的失败。
那些年商超开始兴起,传统商场经营不善,大幅亏损。
大哥与一帮朋友合作,拿下一处新开发的写字楼底楼三层,数万平米,开了一大商超。
原本商超对面正在开发一大型住宅社区,社区建成后必将带动商超起飞。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开发商跑路,住宅社区烂尾。
周边没有足够的居民支撑,商超变成巨大的吞金兽。
投资人纷纷撤出,大哥独木难支,耗尽资金,惨淡收场。
听说大哥至少赔了上千万,卖光了所有房产,并背负数百万债务。
大哥住的房子也卖了,一家人租房而住。
但大嫂和大哥一直为人很好,朋友仍在。
过年去他家,家里装修依然富丽堂煌,高朋满座。
大哥那年还换了一辆新的奔驰车。
嫂子私下诉苦说:“再赔钱,架子不能倒。车是贷款买的,我们现在是驴屎蛋外面光,不知内里咋心慌。”
我和姐姐们都说:“放心,我们不会问你再借钱了。”
大哥又找来合作伙伴,一起做起生鲜超市生意,开了许多连锁店。
大哥无论有钱没钱,从不在父母面前说起。
也严令我们,父母老了,有什么事我们私下商量,对父母报喜不报忧。
母亲听说大哥赔钱的风言风语,把他叫回去,要把房子也卖了,给他做生意。
大哥说:“没事,我再没钱也不会动你的房子,你安心养老,不会缺了你吃穿。”
母亲一生节俭,我们给她点钱,她舍不得花都存起来了。
父亲身体还好时,父母单独生活,大哥时常回来看看。
缺什么少什么,他都大包小包买了,常常冰箱塞得满满的。
肉和水果他们吃不及,常提给我吃。
后来,家里的房子赶上了拆迁,赔了几套房子。
大哥便把父母接到他家住一起,父亲晚年卧床两年,大哥尽心尽力伺候。
每当去看父母,无论冬夏,房间的空调总是二十四小时开着。
母亲晚年怕冷,当时城市还未有供暖,大哥是社区第一家安装燃气炉,独立供暖。
母亲晚年信佛,大哥就专门为她准备一个房间做佛堂。
母亲每日烧香拜佛,大哥为她买香,蒲团,供桌,香炉,经书,佛菩萨像。
大哥手脚大,买的都是最好的。
母亲的同修们来了,都不住口赞叹佛堂殊胜。
母亲一直劝大哥信佛,大哥笑着说:“信不信有什么区别,凭心做事为人就行。”
母亲是在沙发看着电视去世的,算是善终。
大哥把父母都送走了,无论生病住院,还是办后事。
大哥大嫂坚决不让我们出一分钱。
“父母的房子都给我了,我占了大便宜,怎么还能让你们出钱。”
其实,我们都明白,孝敬老人付出的何止是金钱。
大哥为家里付出最多,他一直是我们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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